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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皎月盛文修》 第二章 免费试读

姜叙芸见到他一慌，立刻换了副委屈的表情。

“韩皎月好心来看望姐姐，可姐姐不待见韩皎月，韩皎月只能离开了。”

盛文修大步上前，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安抚。

“别说傻话，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着，他转头看向韩皎月，声音冷沉：“要走，也该是她走！”

纵使韩皎月已经见过太多盛文修对姜叙芸的维护与偏袒。

此刻听到这话，韩皎月的心还是止不住地沉了下去。

一股冷意却从指尖足底蔓延全身。

韩皎月忍不住想起小时候见过的被夫家赶出来的女人。

娘家也不愿接纳她们，就像过街老鼠般，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

母亲也曾跟韩皎月说：“以后你嫁了人，就好好伺候丈夫。”

“别像这些不检点的女人，被丈夫休弃，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

那时的韩皎月没有应声，心里却在想：她们真的不检点吗？

离开丈夫……真的活不下去吗？

见韩皎月不说话，盛文修冷嗤一声：“看来你很清楚弃妇是什么下场。”

他声音骤然沉下：“那你又为什么要为难小芸？将心比心不懂吗！”

将心比心……

韩皎月看着他，胸口堵得发闷，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生疼。

解释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

韩皎月最终只是自嘲说：“韩皎月还没有蠢到刚从柴房出来，又把自己送进去。”

盛文修一顿，随即面色更冷：“那你就老实点，别以为自己能跟她比！”

说完，他带着姜叙芸离开。

韩皎月浑身都像被冰冻住一样，僵在原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任由窒息感蔓延。

看着看着，韩皎月的视线凝在了姜叙芸的脚上。

她穿着带跟的皮鞋，走得又快又稳当。

她的脚步声里都透着张扬，更不用让人特意放慢去等。

韩皎月忽然想起从前，和盛文修走在一起，都要他慢下来搀着走才行。

可至少那时他会小心珍视地牵着韩皎月。

不像后来，他的步子变得又大又急，韩皎月跟不上，还摔了许多次。

小翠看韩皎月怔忡望着门外，安慰韩皎月。

“少奶奶您别难过，少爷只是一时被迷了眼。”

韩皎月看着姜叙芸的身影消失，心头怅然。

“在某些方面，韩皎月的确很羡慕姜叙芸……”

韩皎月想起闻朔曾和韩皎月描述过的。

在他们那个年代没有女子缠足，她们可以恣意跑跳。

甚至在全世界的体育赛事上为祖国拿金牌。

韩皎月很难想象，却十分神往。

入夜。

盛文修照旧睡在姜叙芸那里，正方便了韩皎月。

小翠给韩皎月打了洗脚水，还拿了一盒药膏。

她脸上带着犹豫：“少奶奶，你真的要放小脚吗？少爷生气了怎么办？”

“他看不起这些‘封建陋习’，怎会生气？”韩皎月说着，一圈圈松开裹脚布。

一双畸形的脚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脚趾折进，脚面鼓起，所谓“三寸金莲”，其实丑陋至极。

韩皎月看着自己的脚，幼时缠足的钻心之痛好像又一次翻涌起来。

人人夸赞韩皎月的三寸金莲，但韩皎月的脚却坏了。

韩皎月也被困在这后宅，哪里都去不了。

辛亥之后，劝禁缠足渐渐成了风潮。

韩皎月也曾和母亲说过放小脚，解去裹脚布。

母亲却说：“皎月，脚越小越漂亮！裹了小脚才能嫁个好人家、得丈夫宠爱！”

可盛文修从不会嫌弃姜叙芸脚大，反而说韩皎月的小脚是“旧社会的烙印”。

可见丈夫的宠爱，和是否缠足、脚大与小都没有关系。

毕竟人心易变，但身上的伤痛，却深刻长久……

韩皎月涂了药膏，松松地缠了一圈，躺在梨花木拔步床上，一夜无眠。

次日，韩皎月去了医院看脚。

韩皎月想知道，韩皎月的脚还能不能恢复。

于是韩皎月忍着心里的不自然，将“只有丈夫能看”的一双脚暴露在医生面前。

医生检查过韩皎月的脚，摇头：“几乎没有可能。”

韩皎月一直悬起的心猛地坠下去，砸得一片生疼。

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甘和怨怼。

韩皎月一辈子，都只能裹着小脚……让人搀扶着走路了。

觉察到韩皎月的情绪，医生安慰韩皎月：“一双脚并不能决定全部的人生，你不要灰心。”

医生的话让韩皎月又一次想起闻朔。

他说，在韩皎月这个年代，也有许多和韩皎月一样裹着小脚的女子。

她们虽然行动不便，但同样能为国家、为民族做许多事。

韩皎月心里又燃起希望，对医生微笑道：“谢谢医生。”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韩皎月！”

韩皎月抬头望去，猝不及防对上盛文修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