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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馆》 第六章 “小钢炮” 免费试读

第六章 “小钢炮”

下午两点半，麻将馆开门后，黑脸和瘦猴精一前一后来到了麻将馆，两人坐在桌旁喝茶，抽烟，瞎聊。

“哎，猴弟，中午吃的啥?”

“哎呀，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咋抢我的红包？”瘦猴精白犯了黑脸一眼，埋怨着。

“我说呀，你该换手机啦，那破手机启动慢。”黑脸岔开话，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

“凑乎着用吧。昨晚回家迟啦，回去后和老婆吵了一架。今早上赌气回她家。，没人给做饭，中午泡包方便面，啃了个面包。”

因为个红包，引发了吃饭的问题。黑脸笑了笑，“嗨，说来说去，也就十元嘛，你就一直嘀嘀咕咕。我看这样吧，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趁这功夫，咱俩来个摸牌比赛，决一下十元钱(红包)的归宿。你如果赢了，我就把那个红包退给你，咋样？”

瘦猴精一听黑脸提出个条件，想了想还不错，点了下头。不赌，反正红包回不来。赌赌，说不定能回来。

黑脸想，摸摸牌，堵堵你的嘴，双方都有个台阶下。他从牌堆中把四个六条九条找出来，在麻将桌上扣倒，两手胡乱搅和了一通，然后对瘦猴精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来，六条一堆，九条一堆。”

麻将牌中的六条和九条，一般为牌友们衡量摸牌功力高低的两种牌，其难度在于这两种牌的纹路一样，摸起来给人顺顺溜溜的，容易让人在摸牌时产生触觉上的模糊与判断上的失误，很可能把六条摸成九条，或把九条摸成六条，可谓细微之处见功夫。

“好，我来就我来。”瘦猴精绾起袖子后，按着一张牌摸，用食指摸着牌。摸了几下，满有把握地说：“六条。”说着把这张牌放在一边，接着又摸第二张，轻轻摸了几下，皱了皱眉，嗯？分不清是六条还是九条，有点吃不准，便改用大拇指摸，停了一会儿，想想是啥，确定一下，然后放在六条那堆儿。

八张牌摸完，分成两堆后，黑脸把摸出的牌翻过来。六条那堆中混有一张九条。九条那堆中有一张六条。对错为六比二。

瘦猴精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成绩不怎么满意。心想这次多搅和了几下，让黑脸犯错，也许红包就那回来。他把牌按倒，好好地搅和一番，指着牌说道： “来吧。”

黑脸见瘦猴精摸对了六张，点点头夸奖道：“你的功力还可以，比一般人强，不过，比二般人就差些。来，看我的吧。”说着他按着一张牌摸，摸着是六条的放在一边，九条的放在另一边，动作比较利索。

等八张牌摸完后，瘦猴精翻过来一看，哟，这家伙全摸准啦。他双手抱拳对黑脸晃了几下，服气了。“老兄，小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那个红包归你嘞。”

黑脸笑了笑，“服气了？”

“服气了。”

他俩刚摸完牌的时候，楼下走上一个人来。

来人是阎王爷。阎王爷穿着一身名牌休闲服，倒背着两手，迈着八字步慢慢地走上楼来，见黑脸瘦猴精在桌前站着闲聊，便打招呼：“二位早啊。”

“呀，阎总，是阎总呵，稀罕。来，抽烟。”

阎王爷见黑脸从桌上拿起芙蓉烟递过来，摆了摆手：“不用啦。抽我的，换下口味。”说着各给了他俩一支长嘴熊猫烟。

“看看人家阎总，档次就是高。”瘦猴精接过香烟，在手里转了两个圈看牌子，恭维道。

“哎，一般一般。现在生意难做，混吧。”阎王爷漫不经心地说。

“啊呀，阎总，你要这样说，我们还咋过?”黑脸说。

“蛇大窟窿粗。我那儿……我那儿上千人呐，都眼巴巴张着嘴等饭，愁哦。”

何老板端着茶杯走上楼，殷勤地说：“阎总，请用茶，龙井。”

阎王爷对何老板点点头。

阎王爷在产煤大县圆山县开着几个洗煤厂、炼焦厂。

厂里红火的时候，仅他就有宝马、奔驰、路虎三辆豪华专车，这倒无所谓，主要是还有一辆30多万元的摩托车。这辆摩托车铮明瓦亮，设备高档。夏天外出时，他不坐小轿车，喜欢开摩托兜风。摩托车上放着震天响的音乐，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呼啸而过，引得人们都往他这里看，这辆摩托车牵扯着路人羡慕的眼光，牵扯着路人的脖子转动。呀！这摩托车虎气，霸气，稀罕，还没见过。在人们的一片好奇与惊叹之中，他似乎才能得到心理上的某种满足。这还无所谓，财大气粗后，不说别的，不几年的时间，老婆就换了三个。

第三个老婆是个演员。换第三个老婆时，阎王爷做出一个不同凡响的决定：这次婚礼不设礼房，不收礼。这也罢，风光的是，他不仅不收礼，倒给公司员工每人一个红包。当员工们打开红包后，发现里面包着五张崭新的百元钞票。员工们乐得，嘴角都快挨到耳根边，阎老板大方，气派。

副总经理孙大盆看见员工们那股高兴劲儿，心里虽然有点儿酸，但也不得不佩服阎王爷的举动，心里说：这家伙啊，有手腕，花了几十万元，买了人们的心。唉……好汉不提当年勇，怨只能怨自己，撅起屁股，咱就跟人家好好干吧。

阎王爷时不时地到澳门的葡京、巴比伦、威尼斯赌场变着花样儿过瘾。在澳门之行中，也就第一次过去时赢了十几万元。第一次尝到甜头后，只要有空，心里就痒，他都过去玩玩。去了之后，每次输个百把十万，小意思，他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时间长了，圈内人暗地里给他起个绰号：“小钢炮”，放炮过瘾。

一次，他在一个赌场折腾了两天两夜，一亿多元悄无声息地打了水漂儿，密码箱里的现金、银联卡里的巨款大多“慰问”了赌场。晦气呀。他挠了挠头皮，叹息了一声：“认栽。”然后准备起身回公司休养几天，以后再来。刚站起来准备走时，不知身上那股筋又抽了一下，他重新坐在大户桌前，恶狠狠地说：“借款，不信老子就这么霉!”

那家赌场对他早已知根知底，借吧，让他如愿以尝。

又赌了两天，5000多万元不翼而飞。

“这一趟澳门之行，栽了老子一亿五!”阎王爷自言自语着，心里有点不痛快。

赌场的马仔轻轻走到他身旁，毕恭毕敬，悄悄转达赌场老板的意思：“我们老板传下话来，只要阎老板有兴趣玩，想玩到啥时就玩到啥时啦，保证让老板过足瘾啦。”

在公司马仔的精心照顾下，他心平气和地休息了一天，到外面转了转。那天，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回到威尼斯赌场之后，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蔚蓝的天空飘着一朵一朵的白云……他有点疑惑，嗯？刚才外面好像是连阴雨，怎么天晴得这么快？

马仔说：“老板，听说这威尼斯里的天空是装潢的假天空。”

“哎？怎么看不出来，和真的一样。”

经人指点，他竖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才看见高楼大厦与天空衔接处有几个不易让人察觉的模糊的光点。他赞叹道：“噢，这年头，只有妈才敢说是真的，剩下的都***不保险。哈哈哈，不管这些，现在雨过天晴，好兆头，我想该我赢一把啦。”披挂上阵，他再次坐在了桌前。

好家伙！这一次8000多万!但不是赢，又输啦。

赌场的马仔再次转达赌场老板的意思：“阎老板，如果有兴趣，请继续。”马仔接着说：“不过，我们老板说啦，我们派三人专程到老板的圆山县啦，负责监督贵公司一定时间段的焦炭销售，销售款直接打进我们指定的银行帐户啦。请阎老板签字，我们拿上阎老板的批条，前往贵公司办理相关业务啦。”说着，赌场的马仔把随身带着的协议放在桌上。

他想了想，雨，越下越大。黄河决口啦。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他伸手接过马仔递过来的水笔，在还款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三个月，阎王爷在赌场里好吃好喝，各种各样的玩法随便玩，尽着性情地玩，玩他个天昏地暗。

远在千里之外的焦炭公司，三个月的销售款，毫无争议地打入这个赌场的指定帐户。

黑脸、瘦猴精、阎王爷加上何老板，正好湊成了一锅。刚调风坐位起牌，周芳芳就来到二层。

黑脸一见周芳芳来了，急哈哈地对何老板说：“老板，让开让开，端茶倒水。”

何老板听见脚步声和黑脸急迫叫他让位的腔调，心里明白芳芳来了，站起身来说：“正好，刚起了牌，上吧?”

“废话。芳芳不上，人家来干啥?”还没等周芳芳回话，黑脸抢着说。

“谢谢红包哦。红包让黑脸给抢了，也得谢谢芳芳大姐。嘿嘿，快坐快坐。”瘦猴精对周芳芳笑着说。

何老板说：“上吧，芳芳，三男一女，等于送礼。你好好地赢这狗儿黑脸。”

“愿意，输了也愿意。”黑脸嬉皮笑脸，指了指椅子，对周芳芳说：“快坐、快坐。”

听见来人这么受欢迎，正低头整理十三张牌的阎王爷抬头一看，好个尤物！这女人，浑身上下折射出一种让人着迷的色彩，这身材，相貌，气场……眉宇间还有颗美人痣。他的眼神有点儿直，心里比较着她和自己老婆究竟谁更漂亮点。

周芳芳见这个不认识的人这么专注地看自己，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转身在衣架上挂坤包。这个生人和黑脸一样，脖子上也晃荡着条粗项链。她本来不想和生人打牌，但见何老板等人这么热乎地关照，再推三推四也不怎么好，便坐在何老板让开的位置上。

何老板指着阎王爷给周芳芳介绍到：“这位呀，是阎总，咱本地人。阎总在圆山开着大公司，第一次来这里玩——阎总，这是我们芳芳，人漂亮，打牌打得更漂亮。”

“噢——噢。”阎王爷冲周芳芳点点头，笑着说：“你好。这段时间有点闲空，来玩玩，多关照。”

周芳芳笑了笑：“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服务员容嬷嬷端上一盘葡萄放在一边的小桌上。

何老板招呼着大家，“来，快吃葡萄。这葡萄是新疆的，叫个啥来着?玻璃翠，没有核，你们尝尝。”说着拿起几串葡萄分别递给几个人。

这时，黑脸埋怨着何老板，“别唠叨啦，闹得我都误了碰白板啦。”

“给你吃葡萄，还说三道四，说道比铁道还长。”何老板做出举手欲打的样子。

黑脸笑了笑：“怕你打不是?嘿嘿，有一首草原上的歌，什么来着？”说着，他哑喉咙破嗓唱起来，篡改了歌词，“我愿当只羊儿，让芳芳，让芳芳拿鞭儿轻轻地打在我的身上……”他又笑了笑：“芳芳，蛮说你轻轻啊，就是重重的，咱买账。”

何老板笑着说：“芳芳，好好赢，好好赢这狗儿的。”

周芳芳接上话茬：“好的，借老板吉言。”

这时，几个牌友来到了楼上，何老板招呼他们坐下打牌。招呼完毕，想起该给明爷打个电话，问问这么多天干啥去了，便转身下楼。

在麻将馆外边，老板给刘黎明打通手机后，听见手机里面乱哄哄的声音。

刘黎明说：“何老板？老板发财。我嘛，正在宁夏沙湖里玩呐，估计得七八天后才能回去。啥事?”

“麻将馆的人都念叨你，说多少天都不见明爷的面啦。”何老板用话捧着对方。

“是吗？谢谢大家惦记咱。老板，这几天多少桌，人气还行吧?”

“还好，和平时差不多。明爷，你魅力大呀，你不在有时候就招不住人，特别是那些女牌友，有的人还问了几次，你干啥去啦?”说着老板继续给刘黎明戴高帽子。

而刘黎明的软肋，就是怕有人给戴高帽，别人一给戴高帽，啥事好商量，屁颠屁颠的，顺竿爬。“好的，好的，我，我尽量早点回去，争取两三天回去吧。嘿嘿，出来几天，手都痒了，现在谁正耍呢?”

“黑脸，瘦猴，芳芳他们，对，还有阎王爷。”

“阎王爷?谁是阎王爷?……噢，是他，就是原先那个爱打架的，对，知道……过两天就回去啦。好，再见。”

刘黎明刚接完电话，牛牛坐着一辆滑车从沙坡上溜下来，她高高兴兴地光丫子跑过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哈哈，太好玩啦。宁夏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牛牛指着黄色的湖水、芦苇、沙滩……兴奋地说。

“塞上江南嘛，自然好。哎，刚才何老板打来电话，问我啥时回去。”

“那你说啥?”

“两天吧，下午咱就动身。本来还想顺路到新疆天池再玩一下，老板这一钩，钩得手直痒痒。新疆天池，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听说回去，牛牛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不过她用言语掩饰了这种意思，说：“也是，这几天在内蒙、宁夏玩得开心，长了不少见识，心底里感谢明哥。”

“没啥。宁夏这里到新疆不远，新疆面积太大了，要说游玩，不转个十天半月，就不算游览新疆。天山、吐鲁番、伊利、喀纳斯等好些地方都需要转转，天池的水碧蓝碧蓝，像块翡翠。天山的天池和长白山的天池不同，天山的天池里有棵榆树，传说是王母娘娘的定海神针。其实呀，天山天池是很古时期造山过程中形成的堰塞湖，而长白山的天池呢，才是火山喷发后的遗迹。那年冬天，我去了趟长白山，雪下得很厚，人们上山穿的都是特制的长筒靴，游览车的车轮上裹着防滑链。那天，没看成大天池，远远地瞧见它冒着热气。倒是看上了小天池，小天池里面结了厚厚的冰。说实话，当时我站在那个小天池旁，心想这里曾是火山的喷发处，若是这时候突然来个火山喷发，那滚烫的岩浆，那喷发的力度无人可挡。站在那里就是站在火山口上啊，心里确实有点可怕。”刘黎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惦量着牛牛那条米黄色的女式裤子，如今真把他逼到了火山口上。

出了沙湖风景区的门口，刘黎明准备买几个有点宁夏特色的纪念品回去送给几个关系不错的牌友。许多景区外的商店柜台里，都摆放着宁夏枸杞。他看了看，就买上十包枸杞吧。

牛牛很牛，她说：“你别说话，看我的，旅游景点的东西一般都贵，我来砍砍价。”

刘黎明走开几步，点支烟抽着，轻松地欣赏着牛牛对商贩的砍价。男人闯世界，女人逛商场。他想：怪不得一些小商贩们是又怕又恨又惦记女顾客，购买商品时，讨价还价成为女顾贵的一种乐趣，她们的成就感就体现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之中，并为之陶醉，乐此不疲。这也和一些爱抽烟喝酒打牌的男人一样，乐趣焕发出动力。有的人不喜欢这类东西，不喜欢这种游戏，恰恰相反，有的人却对之特别爱好，不离不弃。

等了一会儿，牛牛喜气洋洋地提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十小袋枸杞，还未等他开口，牛牛就乐哈哈地说：“明哥，每包便宜了三毛钱。”并把找剩下的钱还给明爷。

十袋枸杞便宜了三元钱。

刘黎明看了看手中抽着的软中华，心想也就差不多便宜了这样一支烟，就能换回牛牛充满成就感的笑容。而有些男人买东西时，嫌和商贩砍价怕掉了自己的价，一声不吭地高价买走东西被人家坑了一大把，商贩不但不感谢，反而鉴定这人是一个“菜”。有的牌友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戴，打牌时一输几百元，甚至几千元。却哈哈一笑。人生如牌，冥冥之中的一些东西着实让人难以琢磨。牛牛刚才那充满成就感的笑容阳光般灿烂，而妻子也常有这样的微笑，她在购物中，只要给家里省了一分钱，就很阳光，很有成就感……想到这些，他把烟头往垃圾箱顶上抿了，转身对牛牛说了一句：“回家吧。”

何老板给刘黎明打完电话后，突然听见楼上有吵架声，她急急忙忙到了楼上，只见阎王爷用手指着黑脸：“你说啥？！”

黑脸虽不算啥混混，但好歹也在市城管队工作。在一次强拆中，黑脸把一个男人打成重伤，当事者说啥也不让，非要追究他的故意伤害罪。为了息事宁人，上级给了他个处分，对外说是一个临时工干的这事，临时工被开除了。他只得暂时离职，回家反省。于是，他每天下午就来麻将馆这里“反省”。平时习惯了欺负别人，现在哪里习惯被人欺负?“哼！割草的还怕吃草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在这条街上我怕过谁?”黑脸仰着脖子说道。

阎王爷见黑脸这么嘴硬，心里盘算着，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阎王爷。他四处瞅瞅，瞅见不远处小方桌上放着把切瓜刀，跑过去就把那把切瓜刀攥在手里，两只眼晴里闪着寒光，一言不发，黑青着脸，往黑脸身边凑。

见阎王爷手里拿着切瓜刀，黑脸想了想，阎混混这家伙块头儿大，胳膊上的肌肉憋得紧紧的，真要动手，恐怕难以对付，但这时候说啥也不能软蛋，他脑袋低着伸过来，一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哎，来，这儿!”

阎王爷见黑脸耍赖，也不方便下手。人常说，好汉不打圪蹴人，黑脸这东西，当街脱裤，装开泼妇啦。

二层楼上，看热闹的人围成半个扇面，但没人敢出来劝阻阎王爷。

一看这架势，周芳芳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隔起了一堵墙。她两只手紧紧抓住阎王爷的那只手：“阎总，干啥?你看两个大男人家的？”

“我，我收拾了这个东西！”阎王爷手里攥着尖刀。

何老板也急忙过来伸手夺阎王爷手里的刀。阎王爷看了看眼前这情况，深不是，浅也不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左右为难的时候见有人来夺刀，也就松了松手，顺坡下驴，让何老板夺下切瓜刀，嘴上仍不饶人：“哼！告你，今天这是在麻将馆，算啦!”

“怕你?”

“嗯？等着。”阎王爷说着就掏出手机拔了号：“臭牛，带几个人开车来，在……”

周芳芳一把夺下了阎王爷的手机，关了机。说：“阎总，听我说几句，大家来这里，是为了开心，也算给何老板捧捧场。你俩为了一张牌吵嘴生气，两个大男人家的，值得吗?打电话叫人，兴师动众，这不是砸老板的场子?再说，你是大公司的老板，为了张牌就打架，传出去不怕人笑话，何苦呢?”

阎王爷想了想，周芳芳说的也在理，这事如果传出去，脸上多少也有点挂不住，便说：“黑脸，看在老板和周姐的面上，放你一马。哼!不玩啦。”说完转身下楼走了。

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也都按倒牌，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层楼梯旁，探头探脑往上瞧，想探个究竟。他们看见有个中年人气呼呼地走下楼，走出了门口。

等阎王爷走远了，一个老头才悄悄地问：“哎，这不是老阎家的二小子吗?”

有人点点头。

何老板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她才去外面打了个电话，楼上就闹成这样。

瘦猴精说：“黒脸听口后，阎王爷说打红中，打出来的是一张二条，黑脸正好胡的二五条，黑脸推倒牌要胡，阎王爷说出错牌了，黑脸说明(暴露)了他的口。”

何老板推倒阎王爷的牌看了看，一二三条是搭子，但是多个二条，是“大肚子”，还有一个红中。何老板说：“黑脸，人家嘴里说的是红中，打的二条。你胡的二五条。这种情况，牌友们就要互相谅解。如果他说的和打的一样，就算他的过，他说的红中，抽出的牌是二条，让你亮了口，就比较复杂啦，说好说，做难做，你要让，这事就容易；你不让，就麻烦。唉，怎么说你两个男人家?”

黑脸低头抽烟，没有言语。

何老板说：“人家头次来，有些规矩不太懂。再一个，他不是在乎钱，是在乎面子……这事情过去就算了，来，我打。”说着何老板就上场，补了刚才的断裂带。

虽然刚才嘴硬，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脸却思谋着，阎王爷这东西，金银街上头号混混，本事大，人缘广。听说阎王爷住监狱期间，软中华、蓝芙蓉、长嘴熊猫这样的好烟不离口，都是外面的兄弟想办法送进去的。今天，他虽然给了老板和芳芳个面子，让老板夺下切瓜刀，芳芳夺下手机，哪里是夺?分明是他现在不想在这儿闹腾。今天的斗殴若传出去他也嫌败兴，说起来是个大公司的老板。以后，我得防他一手，这家伙使个什么阴招……想到这里，便说：“老板，以后我要有个三长两短，跑不了是阎混混。”

“尽胡想，以后操点心就行。”何老板给黑脸喂了个宽心丸。“他现在在乎面子。”

“难说，但愿没事。也是的，今天，我也太较真。唉，在城管队惯下的这毛病。”

“往后相互协让点，就好了。安心打牌吧。看点炮。”何老板提醒他。

过了一会儿，李贵宝来到二楼。他坐在一旁点着支烟抽，然后说：“老板，到一旁咱说句话。”

在一个墙角处，李贵宝和老板嘀咕了一阵子后，他哼着小调，倒背着手，显得心满意足，笑吟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