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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旅途》 第7章 艺术启蒙 免费试读

镜头1

在新班级的后排坐下，丁朝阳往前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小龅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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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看着“小龅牙”的背影，心想：“他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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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小龅牙”也认出了丁朝阳，上前说：“你的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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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在挑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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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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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同学在“小龅牙”的身后喊他：“王跃进，你爸的官比他爸官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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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丁朝阳才知道“小龅牙”叫王跃进，他和一旁的同学说：“他是小偷，他连部队的枪都敢偷”。后来听老师们讲，“小龅牙”的爸爸是军级干部，真正的***。这里的孩子一大乐趣，就是比谁的爸爸官大。“小龅牙”经常说，“我爸的官比你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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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的爸爸自然比不过“小龅牙”的爸爸，王跃进骄傲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那还用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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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美术老师一个提着一桶黑墨汁儿，另一个拿着盒白粉笔的老师指着丁朝阳说：“你，跟我们一起去。”又和提着桶的老师说：“他写字有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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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盒白粉笔交给了丁朝阳，要求他为写好的标语描白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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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拿着宽板刷的笔，蘸着桶里的黑墨汁在马路上写着宽大的字：“打倒刘、邓、陶！”“保卫二总部！”“造反有理！”等等。丁朝阳跟在后面，用白粉笔描着边儿。干净的马路让他们当成大黑板。丁朝阳虽然不懂标语的内容含义，却揣摩着写大字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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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开始武斗，初中以上的参与了进去，小学同学多数被家中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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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只有十来个孩子在上课，学校闹革命，老师们在***。丁朝阳回家干不了嘛，只能在学校里呆着，他爸也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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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学校一天天乱下去，吃饭都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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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打饭，都抢馒头，丁朝阳多拿了五六个馒头。“小龅牙”看见食堂明亮的大窗户，有的玻璃被打碎了，食堂好像要没人管了，恐怕几天都可能没有饭吃，上前问他要：“给我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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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里抱着拥抢来的馒头，心里想：凭什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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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有本事自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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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龅牙”自找没趣的走了开了，他看着抢馒头人群已经散去，知道没有馒头可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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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龅牙”还没回家，他姐姐领着几个高年级带着红卫兵袖标的学生来到班上：“你们不许欺负他”，指着“小龅牙”，“谁欺负他我要谁倒霉，有谁欺负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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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姐姐比自己大几岁的架势，他想教训一下丁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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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龅牙”指着丁朝阳看着他姐姐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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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分说，她姐姐上前揪住丁朝阳的脖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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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双手端着铝饭盒，喝着自己刚刚尿的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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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办法，强忍着屈辱，在众目睽睽之下喝完了自己的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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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龅牙”的姐姐：“看见没，”看着其他同学指着丁朝阳：“谁再让我弟弟受委屈，就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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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戴着红卫兵袖标，证明了造反派的身份，显示了敢想敢干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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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龅牙”的姐姐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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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强行喝尿的滋味不好受，受屈辱的心就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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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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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站在一旁看着丁朝阳委屈的哭泣，都不做声，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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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张世春老师找来了“小龅牙”的母亲：“你们孩子太不像话了，以后你孩子要是出事儿了我们可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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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直点头向老师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一定好好教育我的孩子，明天就接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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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几个穿蓝裤子的***叔叔，把“小龅牙”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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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和几个同学继续留在班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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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的班主任张世春老师对几个回不了家的孩子们说：“学校停课了，你们到我家去吧。”有五、六个同学，放学后到老师家去住了。老师家没有小孩儿，后来才知道老师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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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老师家几个他生活倒是挺舒服，可就是没事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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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家的对门邻居是八一学校的音乐老师，张老师看几个孩子整天无聊，就说：“从今儿个起，我让对门儿王老师教你们学习拉提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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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异口同声：“好哇，好哇，以前我们就喜欢上王老师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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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带着几个孩子到学校的文体室去找乐器，此时的文体室已被所谓造反派砸的稀巴烂，丁朝阳眼见的是钢琴盖子已经掉了下来、键盘上有钝器击打过破坏的痕迹，满地乐器也已经踩坏了，还有以前上课用过的排球、跳绳、丢的到处都是，网球拍子网球鞋、冰刀鞋早已不是一双双一对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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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没有课上，老师没有课教，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现在好了，同学们跟着王老师学习拉小提琴，同学们愿意，老师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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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家里的墙上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毛主席语录的歌曲简谱：“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事业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是当时的流行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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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音乐用同学们熟悉的乐曲比较容易教，王老师给他们布置了几首当时流行的乐曲进行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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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和其他几个同学下巴夹着小提琴认真地照简谱拉着，虽然拉得很生硬、也不齐，但是姿势很标准。仔细看小提琴是坏的，都是重新修好的，是王老师的功劳。他从最基础的如何调弦、弓子上松香、指法、拉弓开始教起，几个孩子学得很起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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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同学们把乐谱背下来，没教五线谱，教的是简谱，他说：“简谱很好用，容易掌握，如果你们学得好，以后再教你们五线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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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琴的声音从王老师家的窗户飘了出去，每天学习拉提琴代替了文化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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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试图复课，把能上课的老师招回到课堂上，由于师资力量不够，只好缩减课时，一天只上两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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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把几个班剩余学生集中到一个教室上课，丁朝阳他们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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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每天学习课时太短，自习课时间太长，高年级学生利用这一点，抓一些低年级学生当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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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朝阳和一些同年级的同学被高年级学生抓去为他们干活儿，抬着门板、铁床、床垫、拳头大小的石头等等，把走廊摆得满满的，他们要把外来的“敌人”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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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乱成了一锅粥，对高年级的造反行为，老师根本就没有办法。

镜头51

老校长被“造反派”白天批斗，晚上关到禁闭室去，丁朝阳有时经过禁闭室门口，看着老校长一个人跪在地上低头思过。

镜头52

没过多久，学校被指为“培养修正主义苗子的摇篮”，彻底黄摊儿了，老师学生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