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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的舞伴》 第五章 救救我 免费试读

日夜对儿子的思念让关婷感觉到儿子就在身边，那个玩具已经说明方林一定回来过。

每天晚上她都在静谧中等待门外的脚步声，或者隔壁的儿子房间里发出些什么声响。

方庆帝很不满关婷的这种举动，不只一次对她说：“我看你真的疯了，儿子已经有半年多没回来了，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别作梦了。”

关婷吃惊地看着这个自命不凡的男人，实在难以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一个当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这个禽兽！”她终于把长久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

方庆帝一阵愕然，大概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骂自己，突然目露凶光，彷佛真的变成一只野兽。

他嘿嘿一阵怪笑，语气森然地说：“你说得对，我是禽兽！”

关婷不指望他会帮上什么忙，除了每天要遭受他残酷的虐待外，她的存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有几次她甚至想死，可是一想起生死未卜的儿子，她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她要看到儿子平安回来。

今天晚上就她一个人，方庆帝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这样也好，她不想见到他。

夜里有些燥热，可是关婷的身上却一阵阵地发冷，她没有发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这种感觉，她又翻出一床被子压在身上，就像压着一座大山，虽然不再感觉到那么冷，却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一想起儿子，她的眼前彷佛正浮现方林俏皮可爱的小脑袋来，她记得他每次都会缠着她讲故事。

在这静谧的别墅里，当关婷正沉醉于对过去的回忆时，她蓦地听到一个奇怪的声响。

一定是小林回来了！

关婷迅速坐起身，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跳出来了。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那个声音正是从隔壁发出来的。楼上大部分房间都空着，楼下住着佣人，也早该睡了。

关婷下了床，这才感觉到头晕目眩，走起路来像踩在晃动不休的甲板上，她用手摸了一下被汗水弄湿的额头，这才感到舒服些。

她扶住墙，打开门探出头去。

幽暗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冰冷的气息让她想缩回头，就在这一瞬间，她猛然看到隔壁的房门微微打开一条缝。

关婷激动不已，吃力地挪动着有些酸麻疼痛的身体，推开儿子的房门。

她按着灯的开关。

房间里一下子洒满光亮，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

她很失望，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发现有一封信在儿子的床上；以前那上面原本什么也没有。

关婷走过去拿起那封信。

信是写给她的，没有留下署名和地址。

她隐约感觉这是儿子写来的，于是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手好像突然失去了控制，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在打开信纸的一瞬间，她不禁回头看了看。

刚才似乎有人经过门口。

已经多久没有梦到方林了？

自从钟强在五楼最后一次看到方林，就再没有看到方林，只是他仍会听到方林的呼唤声，可方林的影子总是那么难觅。

而就在三分钟之前，他却梦到方林浑身是血地来找他，好像要对他说什么，沾上血迹的嘴巴上下开合着，可是他怎么也听不到方林的声音。

他朝着方林大喊，要他大声点说话，但是自己的喊声同样飘渺不可辨。

就在他急得不知所措时，他猛地惊醒，张开眼睛一看，方林消失了，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好半天钟强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一场梦。

他翻了一下身，想继续睡，也许还会继续做刚才的梦，可是一阵说话声把他从睡眠中惊醒过来。

钟强不知道那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当中还夹杂着方林的一串哭声，凄楚哀怨，似乎在诉说着这半年多来在地狱里所遭受的苦难和不幸。

钟强下了床，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像是一具被人唤醒的僵尸。

父亲睡得很死，闷雷一样的鼾声在房间里回荡。

钟强放心地穿过客厅来到门口。

门开了。

楼道里很凉爽，有风从楼门口一团团涌进来，吹在身上很舒服。

这一次，钟强听到声音就在对面的房间里，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动一下，整个人就像突然死去了似的。

那个房间里有太多的秘密，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恶梦。

正当钟强恐惧地盯着门看时，听到啪的一声，门开了，那条窄缝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蛊惑着他走进去。

不要走进去！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可是钟强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也让他呼吸到了来自门缝里那种死神降临的腐烂味道。

“小强，快来救我……”

一个声音在房间里绝望地呼喊着，听起来像雨一样飘渺空灵。

钟强十分迷惑，几乎又要以为这是一个梦。

他打开门，黑暗的房间中正站着一个人，钟强闻到一种危险的讯息，立刻站住脚。

“是小林吗？”他小声地问。

那个影子没有说话。

钟强刚要走过去，那个影子的头就动了一下，转了过来。

钟强险些叫出来，不禁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恐惧。

他对着影子又问：“小林，是你吗？”

“小强。”

一串喑哑的声音从影子的身体里冒出来，彷佛对方的身体是空心的，听起来那声音也是瓮声瓮气的。

那的确是方林。

钟强高兴极了，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小林，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回不去了。”

突然，从小林的身后，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来，同时一股难闻的腐烂味扑鼻而来。钟强惊恐地看着那个影子。

这个影子他曾经见过，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

幽灵没有死！

那团高大的影子一直向他飘过来，钟强吓得转身就跑。

“你跑不掉的。”

钟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家门的，当他倚靠在身后坚实的门上时，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小强，救救我……”

他的耳边又传来方林的呼救声，就围绕在他的身边。

钟强伸出手把两耳堵得死死的，然后跑进自己房间，钻进被窝里。

耳边的呼唤还在继续，钟强把被子蒙在头上。

梦中，呼唤声仍不绝于耳。

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圈还很红，不过关婷倒是格外的兴奋。

再次掏出那张散发着纸香的信纸，确定上面见面的地点后，胸口里总是像住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兴奋不已；可是一想起儿子已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鬼了，她又隐隐有些害怕。

她又想，有什么好怕的呢？小林那么善良可爱，有什么好怕的呢？

虽然如此，关婷的心里还是多了一分担忧，害怕见到儿子那张可能已经腐烂、满脸脓血的脸。

她向窗外看了看，燥热的空气中，她却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

妈妈，记着，就你一个人来，我不想看到爸爸，他是一个坏人。我在这里活得很好，就是很黑，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妈妈，我好害怕，你会来吗？你一定要救我出去……

儿子的信让她心碎，她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半年多来的压抑似乎也随着她流出的泪水而减轻许多。

她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可她总是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方庆帝会不会突然回家呢？那个男人总让她感觉到身处在危险之中，他随时都会像一只凶猛的豹子一样扑上来，然后抢走儿子的信，她怕他若发现儿子还活着，定会暴跳如雷。

因为方林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儿子的父亲也早已远去，也许就在一个遥远的城市里。

她换上一身简洁的便装，然后熄灯关好房门，悄悄地下了楼。为了不惊动佣人，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别墅，然后才松了一口气。外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刺激，她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束缚多年而突然获得自由的小鸟，这个黑暗广袤的天地才是她的舞台。

关婷步出社区，飞快地走上大街，拦了一辆计程车。

当司机听到她说的地点后，着实愣了一下，那个恐怖的幽灵之楼已经成了这个城市的一个禁区。

十分钟后，她来到这里。

这个阴森恐怖的岔路口，里面究竟是什么，好像没有人深入过。

关婷一下车，看着面前这条深不见底的小路，心口在怦怦跳着，犹豫了一番，她才向里面走去，孤单的身影立刻被黑暗淹没。

路边的树木似乎很多，树干扭曲着，枝桠就像魔鬼的爪子，随时会向她伸出来似的。

关婷不明白儿子怎么会选这么一个地方，益发的感觉到阴冷恐怖，她抱紧双肩，后悔衣服穿得太少。

一个影子从她的面前闪过，她不由得站住脚。

“小林，是你吗？”她轻声呼唤，眼睛在黑暗里梭巡着。

一个影子正由烟雾缭绕的黑暗中走出来，彷佛魔鬼的化身。

“小林……”

一阵腐烂的味道铺天盖地压下来，久久不能散去。

钟树猛地睁开眼睛，如果不是幻觉的话，刚才他好像听到儿子在叫他，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儿子的房间，却发现儿子正睡得香甜。

窗外隐隐泛着亮光，天要亮了。

钟树走出房间，来到楼前的空地上，眼睛又不自觉地瞟向平房，混浊的玻璃里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

他转过身，看到吴童也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

“这么早就起来，昨晚没睡好吗？”钟树问。

“昨天晚上我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人在说话，我从镜子后面的暗门进去看了看，等我一进去，那声音就消失了。”

“会不会是你听错？”钟树问，可他也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昨天晚上似乎真的有声音，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发生过。

“不会错的，我听得十分清楚。”吴童十分肯定地说，脸上仍残留着些许的惊悸神情。

这时钟强走出来，一双眼只露出一条缝，好像是闭着眼睛走出来的。

“桌上有牛奶，吃完我送你上学。”

“爸，你是不是要出去？”钟强问完话，又转头看了看吴童。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等会儿把你送到学校，你要听老师的话，好好上课。”钟树回避儿子的问题。

钟强说：“昨天晚上我看到幽灵了。”

钟树浑身一震，看了吴童一眼，又对着钟强生气地说：“不许乱说。”

“我没有乱说，是真的，我还看见小林。”

“哪个小林？”钟树问。

“就是方林。”

钟树猛地想起半年前的失踪案，蹲下身问：“小强，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就在对面房间里。”

钟树和吴童面面相觑，他不知道该怎样对儿子说那不是真的，只是幻觉。

吴童回头看了看，楼长正巧走出来，一双阴冷的眼睛直在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让人很不舒服；最后楼长一直盯着钟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钟树的表情立刻变了，慢慢站起来盯着楼长。

“又是你们，进来吧。”

房东还记着吴童和钟树，一看到他们来就热情地打招呼，可是眼里分明流露出质疑的神色。

院子里仍旧很干净，给人一种清新素雅的感觉。

因为先前来过一次，两个人也就不客气地跟在老人身后走了进去。

“这一次我们来是想问您一件事情的。”钟树开门见山地说。

老人正要掏烟，手指颤动了一下，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钟树的眼睛。“你想问什么？”

“吴童住的那个房子，浴室里有面镜子您知道吧？”

“浴室里的镜子？浴室里从来就没有装过镜子呀！”

当钟树说出镜子后面的秘密时，老人的脸色立刻变了，手里的烟也滑落，在地上滚动着。

他不安地弯腰把烟捡起来。

“大叔，把您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老人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告诉你。”

钟树接过老人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

“那栋大楼刚建成的时候，儿子孝顺，做生意有点钱，就给我们两老在一楼买了一处房子，就是现在吴童住的地方。幽灵的故事你们一定知道了。本来我们一家过得很舒服，可是刚住进去不久，我们就都吓坏了，因为我们听到地下有人在说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自己年老眼花，耳朵也不中用，是不是听错了，把隔壁的说话声听成是地下的声音。可是后来我去问邻居，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我说地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声音，我们也就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可是每天晚上地下都会传来恐怖的声音，我和我老伴一直都在心惊胆战中过日子，每天晚上要把耳朵堵上才能睡着。就这样，我们在这种环境中住了两年。大约一年前的时候，一个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听到楼里响起咚咚的敲打声，起初我们以为是谁家在装修，也就没仔细深想，可是那声音持续了大约有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我和老伴才发现情况不妙，即使是装修，也不可能持续这么长的时间；于是，我们就去问别人有没有听到那种声音，隔壁的男人又对我说，他根本就没听到什么声音，那时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后来我仔细一听才发现，每天的敲打声正是从隔壁发出来的。”老人惊恐地说。

“那之后不久，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一封恐吓信，不知道是谁放在我们家门底下的。我一看，上面说要我们立刻离开那个房子，否则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叫我们出去后不许把房子出租或者卖给别人，否则幽灵就会找上门来。我记得平房里那个老人对我说过那个传说，当时我也根本不相信那一套，可是后来开始频繁发生怪事，隔壁总是传出鬼叫一样的声音。我和我老伴吓坏了，只好搬出来。起初我们有一段时间不敢把那个房间租出去，怕再有什么事发生；后来我去城里办事，偶然间遇到吴童，他正在找房子，我想一想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才租给这个小伙子。至于你说的什么镜子，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楼里真的有幽灵吗？”钟树最后问。

老人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变得格外可怕，彷佛中了邪似的，“真的有幽灵，那是真的，那个传说是真的！临走前我亲眼见过的！”

钟树不再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掏出沈启生的照片给老人看，“住在您隔壁的是这个人吗？”

老人一看，彷佛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手指触电似的发抖，说：“没错，就是他！”

临走之前，老人又拉住钟树的胳膊说：“你们一定要留神住在楼门口平房里的那个老人！”

钟树愣了一会儿才问：“他是谁？”

“不知道，反正我总觉得那个人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