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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圣诞节》 第5章：男生串供了？ 免费试读

长江边，夕阳在江面上滚动，把建筑物的倒影侵染得歪歪倒倒的，如一面破碎的镜子聚拢后又分开。已经是冬季，江边的游人并不多，也难怪小周能发现他们。胡警官刚把摩托车停在水泥堤面，我惊讶地发现，李克文带着易飞正往堤岸上走。

“李克文，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到处找你。”我冷不丁喊了一声，吓得刚爬上堤的两个人分头狂奔。

我跑起来，胡警官也跑起来，四个人一起狂奔，目标却各异。胡警官腿脚快，他终于追上了其中一个。

“易飞，你跑什么？”我生气问道。

李克文高大腿长，像冬季的风，带着狂野，很快在大堤上消失。易飞像一个毛茸茸的矮冬瓜，笨拙而蹒跚，跑步总是落在后面。易飞是一个极为自卑的孩子，住在外省，来学校报到的那天，没有行李箱，只有一个大而鼓的塑料袋子。刚住进寝室没多久就遭到宿友的投诉，说他的脚奇臭无比。辅导员去了解情况，得到的结论并非他有脚臭的毛病，而是因为长期只穿一双鞋子，里面还不穿袜子。李克文是班长，我出面调解，让他俩住一间宿舍，李克文犹豫半天答应了。后来两个能成为朋友，据说是易飞比较勤快，像李克文的马仔，每天帮他买早餐。我把易飞安排与李克文同桌，除了想要李克文督促他学习，还希望李克文能罩着他点。现如今的孩子个个都是小人精，家庭条件差的，在活动中总受人排挤。易飞这次能参加艾米生日，得力于李克文推荐。

在长江边枯萎的草丛中，胡警官一条一条地提问，易飞像挤牙膏式一点一点地回答，大致说清了来龙去脉。他讲的情形跟艾米蔡美娟如出一辙，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有点可以证明，艾米与蔡美娟没有撒谎。胡警官问易飞：“你跟程翰林关系如何？”

易飞回答说：“他神经质。”

我跟胡警官同时提问：“什么意思？”

易飞跟我们讲了一个细节。说是有次在歌厅唱歌的时候，程翰林点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当时大家都没在意这首歌是谁点的，话筒正好在李克文那边，他随手拿起麦克风。艾米寻找另一只麦克风，没想到程翰林把手里的麦克风一下摔到在地下。李克文说：“你神经病啊！要唱我给你麦克风就是，为什么摔东西？”

程翰林拿起沙发上的衣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聚会不欢而散。

程翰林脾气不太好，这个有很多学生可以证明。有次在食堂就餐，李克文与艾米易飞先坐下，四人就餐位只剩下一个椅子。蔡美娟与程翰林两人同时打完饭去抢那个座位，蔡美娟像男人一样，人没到脚先行，一脚踩到座椅上。程翰林气恼地看了蔡美娟一眼，把手上的饭盘往桌上一放说不吃了。班上的学生都出面劝阻，蔡美娟也同意把座位让给他，但程翰林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扔下饭盘走了，搞得一起吃饭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程翰林到底是任性，还是内心太脆弱？胡警官的提问我回答不了。现在是一个个性张扬的时代，程翰林的这些毛病，很多学生身上都有。

我把这几天了解的情况一一告知院长，雷英再次声明，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结果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那天跟胡警官在江边分手，我与他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如果李克文与易飞两人没事，他们为什么要逃课呢？

程翰林坠楼事件在临江市成为重大新闻，媒体添盐加醋的报道，让事件像馒头一样迅速发酵。几年前，那个跳楼的女孩子再次成为新闻焦点，最终有人得出结论，之所以梅园美院频频出事，是学校本身就不吉利。它是由一所教堂改造的。梅园美院坐落在临江市的主城区，学校面貌落后陈旧，都是一些老建筑。解放前，教堂后面有一间育婴堂，专门收留那些无人抚养的弃婴。战乱中，城市发生瘟疫，那些收留的弃婴几乎在一夜之间遭受传染身亡。没有地方埋葬，就全部埋在教堂背后的小树林里。如今，梅园美院的教学楼，正是曾经埋葬死婴的树林。

雷英在这所院校教书育人十年，以前程翰林读书的时候需要接送，现在好不容易母子俩在一所学校，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是她心痛，学校的每个人都为母子俩的命运惋惜。

对于那天逃课的事情，李克文是这样回复我的。

李克文并不想逃课，但学校的氛围让他感觉烦闷。明明是程翰林自己坠楼的，在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下，他变成了杀人凶手。之前有人问过程，李克文还耐心解释。可是，他越解释，别人越不相信，越描越黑，最后他懒得解释了。有次自习课，中途他上完卫生间后再进教室，推开教室门一把扫帚横空出世，不偏不歪地正扎在脑袋上，引来同学们集体哄笑。那把扫帚是有人故意放在门框之上，大家计算好了时间，单等他来推门。李克文明白了，就因为程翰林坠楼事件，同学们集体攻击他。这次事件对他打击很大，让李克文感觉没面子，既然解释无用，那又何必去解释。

李克文去江边，想回避调查。易飞一直是他的跟屁虫，看见李克文往江边走，他也赶紧跟着。到了长江边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拿小石头在江面打水漂。约摸着快下课了，两人准备回学校，没想到遇上了我与胡警官，怕挨批又分头逃跑。可是跑又不能解决问题，第二天大清早，李克文主动到办公室向我交代情况。

对于这样的说词，胡警官当然不满意，说男生串供了。

雷英更不满意，她对着天花板说道：“他们会受到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