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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钱柳笛》 第17章 晴天霹雳 免费试读

二狗被迫随着爹娘走亲戚，串门子，一晃就到了大年初六，一辆吉普车冒着吐吐的白烟开到了村里，车上下来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公安，在大队书记带领下进入二狗家，二狗爹领着全家人傻呆呆地看着进门的公安，老黑狗呲着牙、低声呜呜着蹲坐在堂屋门口。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枪大露头鸟，霜打露头青。二狗家的喜庆还没有过去，厄运就找上门来。进门的公安庄严地宣布：大狗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犯了投机倒把罪，即刻逮捕归案。

大狗忽地蹦起来，“我凭本事吃饭，出苦力挣钱，凭什么说我犯法？”

二狗爹拿着胳臂粗的木棍，从背后一棍把大狗打的跪在地上，“***，我让你再去犯法，你犯了法还不伏法。”

大狗被公安锁上手铐带走了，他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没有把镇上的哥们供出来，被判刑一年，罚款一万元。对红色岁月的农村家庭来说，一万元是个天文数字，二狗爹上交了大狗所有的钱款，又东拼西凑拉了一腚饥荒，才凑够罚款。

这件事像晴天霹雳一样，狠狠地砸在二狗爹娘那本来就挺不太直的腰杆上。他们变得沉默寡言、不思茶饭了。二狗娘一下子病倒了，在土坑上躺了好几天，赤脚医生和邻村的巫婆在二狗家进进出出，号脉、掐人中、针灸、拔罐……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那病才像抽丝一样慢慢地好起来。二狗爹的烟抽的更凶了，腰更深深地佝偻下去了。

在老河湾村子里，二狗爹娘都是很要脸面的人，家里出了大狗这样的事情，他们自觉抬不起头来，处处拘谨，不敢大声说话。冬天在墙根儿下晒太阳的时候，二狗爹娘再也不敢往人堆儿里钻了，而是远远地躲着，抽闷烟，纳鞋底，缝衣衫……低着头做事。

老河湾村人是朴实的，并没有因为大狗的事疏远了这个家庭，今天三丑家送两个鸡蛋，明天二歪家送三把油菜。看到二狗娘一个人纳鞋底，一群老娘们就围过来对她有说有笑。看到二狗爹抽闷烟，就会有老爷们过来帮着抽，啦啦地里的收成，谈谈庄稼的长势。

三丑娘说媒的生意大不如前，就因为受大狗这件事情连累，三丑娘也不在乎，依然大大咧咧，靠当媒婆能发家致富吗？靠地里的收成那才是本份。大狗的媳妇自然而然地也黄了，那姑娘很快就又另外找了婆家，二狗爹也不稀罕，用旱烟嘴敲着鞋底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再浓的乌云也遮挡不住太阳的光辉，太阳在云霭中冲撞着，跳跃着，忽然就露出了笑脸，把万道金光洒向了春风煦煦的大地，小草露出头来，柳条抽出嫩来，燕子飞了，桃花开了，初春带着欢声笑语凑热闹来了。

小孩子家不懂大人事情，二狗依然像撒了欢的野驴，带着三丑、二歪在田野里狂奔乱窜，在河套里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