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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拉萨在线完整版免费阅读 梭罗肖姮小说全集

2019-03-25 17:14:44   编辑:尔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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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梭罗曾经说过,城市只是几百万人孤独聚居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住的人越多,这些人也就越孤独。是的,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习惯了早出晚归,习惯了低头看自己的脚步,习惯了把自己关在钢筋混凝土建成的小房子里。

    赵丰超 状态:已完结 类型:资讯
    小说详情

《下一站,拉萨》 小说介绍

火爆新书《下一站,拉萨》由知名作者赵丰超最新写的一本出版类型的小说,文中主角是梭罗肖姮,书中感情线一波三折,却又顺理成章,整体阅读体验非常不错。下面看精彩试读:梭罗曾经说过,城市只是几百万人孤独聚居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住的人越多,这些人也就越孤独。是的,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习惯了早出晚归,习惯了低头看自己的脚步,习惯了把自己关在钢筋混凝土建成的小房子里。

《下一站,拉萨》 旅行之末,我用灵魂膜拜墨脱 免费试读

又一次计划之外的行程

在三千弱水彼岸,生有异花;

无根无茎,绚璨绯红,斯谓彼岸花;

彼岸花开时,只一团红火;

花开无叶,叶生无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潮湿隐秘之路所通往的世外圣地,

是否就有那样一朵相念相惜的重生之花?

而我的路途,是否会像彼岸之花,

独自彼岸路?

在去***之前,我本没有安排墨脱的行程,因为我当时觉得那是自虐的行为。但是在离开然乌湖的时候,感到心里好空,好似没有取到真经的唐三藏一样。我曾经梦想走一段潮湿而隐秘的路,直到通往世外桃源,在那里采摘一朵代表重生的莲花。但始终没有成行,因为我根本就找不到那样一个地方。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它就是墨脱,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从然乌回来之后,我就直接来了派乡,住在派乡这两天,我的内心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去墨脱。通往墨脱的公路正在修建之中,如果现在不徒步前往的话,也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身体加心理的疲惫缠绕着我,我拿出地图反复地画着,内心始终不能做出决定。3日下午,我在派乡遇到的一个人,让我立马做出了决定——徒步前往墨脱。

这个人正是蔡静,曾经在玛吉阿米餐吧互换目光,在八朗学旅馆隔窗倾谈,在纳木错骑马狂奔的重庆女孩蔡静。有人说如果恨一个人,就让他自己徒步去墨脱;如果爱一个人,就和他一起徒步去墨脱。那么我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在离开纳木错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想起她,我问自己,在我们的一生之中,会不会只有那一次邂逅,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从此沉入茫茫人海,相忘于江湖?此刻,她竟又出现在我面前,这一定是上天的恩赐。我突然想起安妮宝贝的书中曾写到一个中年男子,在旅馆遇到一个长年吃中药的女子,最后与她结伴前往墨脱。今天书中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真的,只是蔡静不吃中药罢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脚下是一双军用胶鞋,看样子她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接下来,蔡静陪我到街上购买前往墨脱的装备,顺便我们也说说分别之后的事情。下午2点多,已经购完装备的我们在街上闲逛着。刚转过街角,眼前又是一亮,惊喜真是一波接一波,让人难以接受无法平复。

前面来了一帮人,也在闲逛,正是王宇、大龙、杨春他们。他们很快也看到了我,大龙一个箭步冲过来就抱住了我,力道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离开珠峰之后他们不知去向,而此时竟然在这里重逢,真是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妙了。原来他们下了珠峰之后,去了当雄、那曲一带,中途与晓歌分别,最后决定徒步前往墨脱。能够再次见到他们,我真的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和他们分别拥抱之后,决定喝一杯再说。找个小餐馆坐下之后,我又向他们介绍蔡静,大龙的手“啪”的一声拍在我肩膀上,“好小子,怪不得见不到你的影子,原来有美女相伴就忘了我们。”我只能傻笑一番。王宇还是那么沉默,杨春仍是故作深沉。大家倒满啤酒,一饮而尽,一时之间有说不出的畅快,道不尽的别情。我跟王宇都觉得用小杯子不够过瘾,干脆直接换了大碗,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大家就开始谈起去墨脱的事情,原来大家都和我一样,不去一探究竟,觉得***之行留有遗憾。

8月3日,休息,4日,开始准备前往墨脱的装备。出发之前我们确定成员,由我担任队长,不再像先前懒散的旅行,因为此次行程路上恐怕会有很多危险,必要的时候需要有人拿主意。我们根据网上的攻略,购买了绑腿、编织袋、胶鞋、水等物资,又带上了两大背包食物。此外,各自有一个大背包,装着衣服、睡袋、食物。另外,小刀、电筒、打火机、药物、包扎带、指南针、地图等物品都在我这。最后又带了一些文具,准备赠给那儿的小朋友。

一切准备俱全,只等出发。出发之前,我们专门开了一个会,我拿出那本野外求生的书,给他们细心讲解了一些自救办法。没有想到这本书还真派上了用场。但是看着转阴的天气,我心里祈祷未来几天最好不要下雨,道路泥泞事小,著名的汉密蚂蟥可不好对付。

5日?拉格

8月5日早上7点起床,收拾装备,同时每人又找了一根手杖。早餐后大伙一起搭上一辆大货车坐8公里的山路,在多雄拉山口下方的松林口下车。一路虽然颠簸,可是山上的美景早已使人忘却屁股的不适,一路都是欢歌笑语。蓝天白云、清新稍冷的空气,雪峰下面是红、黄、绿间杂的高山灌木,受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林芝地区植被茂密,从亚热带到寒带植物垂直分布,这一点到了行程的中点感受更深。

我拿出地图告诉大家,一定要在中午前翻越多雄拉山口,不然万一天气转坏就麻烦了,我走最后收队,背上路绳、水和路餐,向4200多米的多雄拉山口攀登。一路湿滑,紧走几步就会气喘,还要时常停下扶一扶大龙,颇为艰难。但是内心却是兴奋的。越接近山口雾气越浓,还夹杂着毛毛雨,虽然穿着抓绒衣和冲锋衣,可以停留稍久,但身体还是感觉到了寒意,特别是山口,风更大,毛毛雨越来越大。由于山口雾气太浓,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有点可惜,稍作停留即往山下走,开始下山的山路还不算太难走,可是没走多久,路就变得越来越难走,有时还要走在陡峭的山坡边缘。之后我们发觉,下山其实是从山口走到峡谷中,两旁是云雾缭绕的山峰,路旁山坡上的野花大都已经凋谢,但是灌木上不时可以看到紫色、红色、蓝色的小果实,在这3000多米的海拔上竟然时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大自然生物的生命力之顽强由此可见。

走路的时候,我们一般都不说话,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但是我还是不时催促大家快速前行,免得天黑前到不了第一天的露营客栈——拉格。队伍之中蔡静体力最差,虽然她在来***之前已经专门锻炼过。我们不得不偶尔停下来,让她休息。这期间,我们就在周围拍摄景物。

后来蔡静问我,此处离营地还有多远,我说大概还有十公里,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这时杨春突然拿出一丸药,说是藏传秘药——大力丸,凡是来墨脱的人都会吃的。给蔡静吃过后,可能有一点作用,她撑着站了起来,只是喊着脚痛。我把她的背包拿下来由我们几人轮流提着,后面的路她基本上就没有再背过包,都是我们四人轮流背的。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让我们非常惊奇。我们几个人走在山谷之中,远远地离开了人烟,世界不再那么喧嚣,这里成了只属于我们的空间。我们在消耗体力的同时,一直保持着对未知世界的无限向往,怀着探秘的心向前进发,决不停留。我有时候会想,其实不管是旅行还是人生,结局都是可以预知的,景物在那里不会走也不会消失,并不是未知的,真正未知的是我们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旅行的魅力也许就在于这些人、事吧。

大家都不熟悉路况,气温又很快下降,好在我们在下午4点钟到达一间小木屋。这就是安妮宝贝书中提到的木板房了。简陋的小木屋,四周和地板是一块块木板拼接的,每块木板之间都透着缝隙,里面又用木板隔开了几间,抬头看到屋顶,我便想起了小时候搭的防震棚,房顶是透明塑料的,而且只有一层,雨点打在上面“噼啪”作响。有几个地方估计是破洞漏水的地方,老板用透明胶纸粘着,可还是有个地方滴水下来,漏到床铺上。

大家并没有吃带来的东西,因为要尽量节省粮食,以防途中急用。吃过晚饭后,我们拿出地图研究了一下第二天的行程便睡下了。我看着熟睡中的蔡静,真有些心疼。但对于这样孤身在外,还有步行墨脱的魄力的女子,是不得不佩服的。

虽然是七八月的天气,深夜里却很冷。外面不时还传来动物的叫声,再加上细细的雨声,显得异常沧桑。我独自靠着木板抽烟,回想着过去种种,睡意全无。有时候会突然想到死亡,如果我在这样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在这样一个雨夜,突然死去,那么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都市世界,曾经的家庭,曾经的朋友圈子,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一个会思考的主体,如果在一瞬间变成了不会感受的客体,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思来想去,思绪无由混乱。王宇、大龙他们已经发出熟睡的鼾声,蔡静也已经睡熟,而我还是睡不着。

6日?汉密

7点起床,收拾完毕后立即上路。抬头一看,好美的一幅水墨画,虽然阴天,眼前的雾气却已散去,两边的山峰在云雾缭绕中时隐时现,一条条小瀑布或从峰顶,或从半山腰飞泻而下,空气和时间好像凝固在这静谧的一瞬间,我贪婪地深呼了几口气。大家仍无言赶路,偶尔会心一笑。五人之中数大龙最为活泼,不过为了节省体力,他还是减少了话量。

再往前终于看到许多驴友提到的石堆。据说,这里本来是一座石头砌成的房屋,几年前有一对年轻男女,不听劝阻非要在下雪后反穿墨脱,走到这里夜宿屋里,结果旁边的山上发生雪崩,房屋被直接摧垮,人被埋在下面,当时天冷冻得太硬连尸体都没法扒出来,想来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让他们永世相守不分离,躯体埋葬,灵魂升华。讲完这个故事,蔡静的眼泪流了出来。我递了一张纸巾给她,接着继续无言赶路。

有人不相信天荒地老的爱情,有人崇尚城市中纸醉金迷的相逢,但是当他们听到这个故事,都默默不语。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在这里,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到处触碰不得,除了赶路也没有别的欲望。如果你不小心触碰了周围的事物,那种冰凉潮湿的感觉会让你立即收回自己的肢体,就像触碰到不可知的危险一样。

就在我们无声前行时,蔡静突然“啊”地大叫一声,站在原地用手指着王宇,愣在那里。我们一看,原来王宇的背上有一只蚂蟥,虽然没有挨到皮肤,却已经够吓人了,我赶紧用手杖帮他打掉。我们互相检查着,直到确定大家身上都很干净,才继续赶路。在密林中行路,如稍作停留就会有蚂蟥接近身体。而且它的样子让人无法恭维,吸在树叶或草叶上摇头晃脑地扭来扭去,心理素质差的人看到后估计会吐,更何况被它咬到呢?有时,稍微走得慢一点,蚂蟥就会爬上人的身体。而且蚂蟥咬人的时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大家都谈“蟥”色变,没有人再敢掉队。

越往前走,亚热带气候的特征越明显,树林也越茂密,高大的松柏树随处可见,有的树身上缠着寄生树藤,有的长着绿绿的苔藓。整片大地都毛茸茸,湿漉漉的,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生物。林中的路很难走,道路泥泞,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马粪、骡子粪混合的泥水里。鞋早已湿透,袜子上也满是泥浆,来时准备的一捆袜子看来是真有用处。

路上我们谁也不说话,只一味赶路。我看着大家匆忙的身影,不禁赞叹起旅行的奇妙。也许你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一个精英,也许你在家里是娇生惯养的少爷,也许你在城市里是腰缠万贯的款爷。不管每个人的背景与来历如何,在旅途中,在这样的山林里,大家都是一样的行者,都要忍受这样恶劣的环境。这样的人生多么公平,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又该多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达汉密,看到客栈的那一刻,大家都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汗密的客栈条件比拉格的稍好,虽然还是木板房,不过不用望着星星睡觉了。这个时节,只有我们一行五人,再没有其他旅人。大家都换上拖鞋在火塘边把穿在身上的衣服、鞋子烤一烤。一会儿后,客栈的眼镜老板叫大伙拿身份证及边境通行证去兵站登记。

休息到半夜时,听到蔡静的呼声,她说感到手上不对劲,起来一看一只蚂蟥正摇头晃脑在吸血呢。她吓得差点没有晕过去,我用袜子套在手上迅速帮她捏掉,丢在地板上一脚踩爆,一摊血迹。虽然害怕,终未幸免于难,我劝蔡静要有心理准备,见过蚂蟥的血就不用再怕它了,蔡静大喊:“那可是我的血啊!”大家都认真检查了一遍,才惶恐地睡下。但是我们仍是提心吊胆,久久不能睡去。一旦感觉某个身体部位有异动,就警觉地起床检查。大家也不敢吹灭马灯了,亮着灯休息。

我问大家,有没有后悔走这最后一段路。大家都摇头,然后微笑。王宇大声说:“自己选择的,后悔什么啊?再说,这也算不得什么。一个人如果一直埋在办公室里,怎么能够体会这不一样的人生,我们的人生不仅仅是一日三餐外加上班的。”恳切的言辞,让人不得不赞同他的观点。

这一夜,大家几乎整夜未眠,不时聊聊天,说说话,天渐渐亮了。

重生

清晨,

似乎还是在睡梦中,

却被一阵花香温柔地唤醒,

来自哪里?

这阵阵的花香,

怎会如此甜蜜?

闻着花香一路寻找……

原来是这,

原来是这梦中的花园!

它依旧美丽着,

依旧香甜着,

依旧在吸引着我前行……

——紫叶子

7日?背崩

清晨起来看到阴雨绵绵的天气,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因为听说前面有危险的山崖,可能会遇到泥石流或塌方。但是大家商量后,还是决定出发。出了客栈,基本是一路下坡,走不远竟然看到几间木板房。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没走多远蔡静就喊累了,杨春只好又拿出一个大力丸给她服下,我问她吃这个有没有用,她说好像有些用,至此,***在我心里的神秘又增加了一层。

路边长满了苔藓和林木,湿润的气候加上肥沃的土壤,使这里呈现出盎然的生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抵达了江边很明显的大塌方区,左上方的陡峭山坡可能在夏季暴雨的冲刷下坍塌了下来,造成很大的塌方区域。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我们要经过的区域坡度约30多度,前面是泥沙混合地段。为了安全起见,我一个人先走过去探探路,再让王宇、杨春两人护着蔡静往前赶。不久,到达传说中的老虎嘴,走了一段发觉其实一点都不难走,因为现在的路已经比以前宽了,虽然右边脚下就是一两百米深的悬崖,可是走在中间有条浅槽的山路上一点都不用担心。终于到达一号桥,大家立即又检查起蚂蟥来,果然我的小腿上一条喝足了的蚂蟥仍没有离去的意思,我点燃一根烟,照头戳去,它就一下子掉落下来。

我们在桥头一个类似门廊的建筑下面遇到另外一群徒步的人,大概是昨晚不敢过桥在此露营的吧。能够在雨天里露营,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气。大家点头示意,为了同一个梦想,同一个目的地,无须多言。看来我们的脚程还不算慢。只是蔡静可就惨了,喊着疼也没有人理她。我又帮她把全身衣服都扎紧,以免蚂蟥趁虚而入。据说有人离开墨脱回到林芝的宾馆时,还曾发现背上有蚂蟥呢!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

又是一阵急赶,脚下是江水奔腾的声音,穿行在亚热带雨林的悬崖上,盼望着2号桥的出现。但是你越盼望,就觉得路程越长。到达2号桥后,稍一停留就往3号桥赶去,在3号桥又是一阵检查。3号桥上的木板年久失修,已经开始腐烂了,看上去是不能承担人的重量的,大家在桥头踌躇了许久也不敢过去。大概因为夏季处于雨季阶段,前段时间又因塌方等各种原因,这条路极少有人走,这儿的木板被雨水侵蚀,甚至断裂都没有人过来补修。再加上旅客到此的很少,就是有人走过,也不会有人停下来修桥补路,所以3号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大概是我们墨脱之行的第一个意外,原来这儿并不像已经开发的景区一样,可以保证游客的安全。这儿的安全,完全要凭自己了。

蔡静似乎已经崩溃,愣了半天之后冒出一句:“不行我们折回头算了。”我们四个都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在一阵挣扎与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向前走。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把路绳拿了出来,两人在这头拉着,一人将绳索系在腰间慢慢向前走。就这样,我和王宇拉着绳子,杨春先行。但是刚走出三四步的样子就听到“咔嚓”的声音,已经有木板开始断裂,一块木板应声落入脚下湍急的江水中,那样子真能吓死人。

很快,杨春就到了对岸。杨春站在对岸将绳子系在灌木根上,这边仍由两人拉住,其余的人则“摸着绳子过河”。还是王宇和我拉着绳子,让蔡静先走过去。我告诉蔡静,走的时候不要看下面的江面,否则脚会抖,盯着绳子就可以了。可是,走到中间的时候她就颤抖起来,迈不动步子。事情总是这样,你越怕,它就越来,而且时间越久危险越大。我们在旁边的一番鼓励也没有起到作用,你越说她反而越怕,迈不动步子,再加上脚不停颤抖,就增加了对木板的压力。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块木板断裂了,而蔡静的身体也随着木板向下急速降落,我们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绳索一下子被拉紧了,我和王宇被绳索硬生生向前拖了一步。那一刻大家的心都似掉进了下面的江水里,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拉紧手中的绳子。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什么是手中的救命稻草,一根绳子牵着一个人的命运。蔡静从塌下的木格子里掉下了半个身子,而她的双手紧抓着绳子,没有办法爬上来。我大喊“大龙,你过去帮蔡静一把,我们拉得住两个人。”我和王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龙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大龙这次踩着桥索使力的地方走,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把蔡静拉上来之后,他们两人都踩着桥索走到了对岸。原来蔡静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木板的架空处,踩在了两条桥索的中间位置,这样重量都压在了木板上,自然很危险。接下来,王宇也走了过去。可是到最后剩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比较难办了,他们在对岸大喊,绳子不要了,你把绳子系在灌木根上吧。我见没有好的办法,只好把绳子这头系在了灌木根上,自己也踩着桥索,抓着绳子走了过去。刚到对岸,大家就抱头痛哭起来,那一刻我们把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哭,心里有许多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当时蔡静心中想到了什么,但是对于我而言,这就像一次新生。仿佛我也跟着她经受了一次死亡,而走过死亡,心中竟是如此虚空。记得后来离开墨脱的时候,蔡静说过,这次徒步之行是她的重生之旅,而后她的生活都将为此而改变。而我们又何尝不是?

过了桥之后,我们坐在桥头休息了很久。山谷里除了我们。没有一个人影,我们几个也默默无言。我在蔡静肩头拍了拍,她才从刚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我们上路吧”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以期用这种坚定的眼神帮她重建信心。

不一会儿,雨渐渐停了,路也好走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已经过了蚂蟥泛滥处,不用老是上下左右地提防了,大家也渐渐从刚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了,心情开始放松。疲劳被刚才的事一吓,竟跑得无影无踪,我们很快就来到了4号桥。远远看见的4号桥——解放桥,就觉得军方投资兴建的桥就是不一样,比前面三座桥宽且桥面也结实很多,估计开汽车上来都没事,桥头另一端正对着岗亭,边防军人要检查边境通行证和行李,登记身份证,我们顺便跟他们汇报了3号桥的情况,希望他们尽快派人去整修,他们听后也是很吃惊,表示会立即派人前往补修。

接受完检查,我们喘着粗气爬完一段长长的上坡路,终于走到了山坡上的背崩村口。到了这里我大概明白这儿为什么叫背崩了,这是能让背包客崩溃的地方。这一晚我们都早早地睡下,但是由于心中都在想着今天的惊魂事件,久久未眠。

我睡在蔡静的床边,不停地安慰仍然心有余悸的她,可是效果甚微。她拿出一些照片,还有一个厚重的笔记本递给我,并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和地址,然后交给我,“如果这次我回不去了,你就按这个地址把这些东西交给我爸爸妈妈。”看上去像电影场景一样,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却又看出万分的真诚。我没有再说话,接了过来装进背包里。然后扶着她的肩膀说:“不会的,我们都会回去的。”她没有回答。

半夜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轻微的啜泣声,是蔡静。她坐在床上,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埋在腿上。也许她又梦见了白天的事,对她来说,那无疑是一场噩梦。我推推她,示意她睡下,她却摇摇头。

“你在想什么?”我轻声问她。

“人的生命好脆弱……”她喃喃地说。

“是啊,所以我们才应该好好珍惜。活着我们就能做好多好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离开了这个世界,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来问我,好似我们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我也在想,如果我们真的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到底应该做什么呢?我们的青春大多耗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了,什么事情是现在必须做的呢?

“说真的,我想回家。”也许你曾多么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是如果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见见自己的亲人,说说没有说完的话。

我们又沉默了。也许经历过风雨的人,注定要沉默;接近过死亡的人,注定会冷静;看尽这个世界的人,都会想回家。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8日?墨脱

没有了蚂蟥的骚扰,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今天是徒步的最后一天了,刷牙洗脸后坐在凳子上用竹牙签把脚上的水泡挑破,敷了一些云南白药然后用纱布包裹上。大家换上新的军胶鞋,吃过早饭就开始上路了。刚上路不久又遇到昨天在2号桥遇到的那帮行者,又是互相点头致意。路上蔡静不再喊累,也不再说哪儿疼哪儿疼了,可能与昨天的命悬一线比起来,这些都不值一提了,这就是经历过死亡的人特有的深沉与默然,旁人是无法明白的。

路旁开始出现民居,看上去像建在白云深处的仙居,根本不沾人间烟火。牛、马、鸡、狗卧在一起,一派和平共处的样子。我不禁想起儿时父亲讲过的话,他说如果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能懂得和平的可贵之处,那么老虎和牛犊是可以生长在一个圈里的。我说那根本不可能,父亲只是叹了口气。后来我知道,那是《圣经》中的话。

走着走着,脚越来越不舒服,后来慢慢只能用脚外侧走。我们已经无心欣赏风景了,经过三天的徒步,一方面身心有些疲惫,对风景也审美疲劳了,最重要的是昨日发生的事,我们仍无法释怀。今天路程虽然相对而言比较平坦,都可以通小车了,但是路程却最长,只能忍着脚痛坚持走。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心中终于放松下来。上坡就到墨脱了,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一路上坡,终于看到前面要登记证件的小棚子了,接下来我们朝前面不远的墨脱县城走去,经过一座水泥桥,到达了梦中向往已久的墨脱。几个提着背包的陌生人,在满是积水的道路上慢慢行走,大家都低着头,看上去颇为静默。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惊叫的那一刻,我们都很平静,只是坐下来休息。在我们的想象中,大家都会惊叫着跳起来,尤其对我来说,墨脱是***之行的最后一站,此后要天各一方了,不是更应该惊喜吗?在珠峰我曾经兴奋过,在南迦巴瓦峰我也曾尖叫过,但此刻来到心中的莲花圣地,我竟然是这般平静,我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这就是墨脱的神圣之处,也许这就是这片圣地的魅力所在。

杨春在路边买了几罐啤酒,然后大家碰了起来,顺便又吃了些东西。雨又下了起来,在雨中的墨脱县城大街上走着,感觉又回到了现代的空间,县城不大,比我想象中要现代化很多,并不像什么世外桃源。因为周围都是山,又在雨中,墨脱就像云雾之中的一个小小巢穴,承载着我们。向四周望去,到处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县城的大街上也很少有人走动,虽然路边的店铺都开着门,却很冷清。

我们很快找到一个住宿的地方,看到外墙上有不少行者的题词,我们什么也没有写,什么也没有留。我曾听人说佛祖称如来,亦称善逝,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有来过。而我们也是一样,来过,却未曾留下痕迹。

说不出什么感觉,不是遗憾,也不是知足,更不是圆满,只有沉默、宁静。我突然想,是不是沉默与宁静就意味着修持,接近过死亡就意味着超脱,充满了遗憾就意味着真实。而此刻我明白了这一切,是否就意味着圆满?

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可能墨脱的神圣就在于,听说后对它是那样向往,接近它是那样艰难,而见到它是那样失落,懂得失落之后却又是那样宁静与深沉。

缘来缘往

次日醒来,心中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放松,那种感觉也许只在千山万水之后才有吧。出门发现天已放晴,虽然脚底还是疼痛,心情却格外舒畅开朗。到现在,我们才算真正看清这个县城,站在高处远眺四周,群山怀抱,蓝天白云下的群山云雾环绕,而这个小小的县城真像被开放的莲花围绕着。墨脱,藏语意为开满莲花的世外圣地,此刻才算真正见到。我想起《爱莲说》中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啊,如果不曾经历千辛万苦,不曾走过那似淤泥的一路劳苦,又怎能见到莲花盛开的圣地,又怎能见到淤泥之外的光明?

蔡静也不再沉默,我们五人再一次活泼起来,到处闲逛拍照,又将随身带来的文具发给当地的小朋友。在一张留影中,蔡静按着我的肩头用双臂支撑起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终于放心,惊险已经过去,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心理负担。

我们来到县城中央的莲花台下,在蒙蒙的晨雾之中,那莲台犹如仙境中盛开的金莲。莲与佛教渊源甚深,给人以神圣色彩,此时在这梦中圣地出现,更让人热血沸腾。我们又四处行走观看,才发现墨脱是这么小,仿佛内地的一个小镇,常年都飘浮在蒙蒙的雾气之中。虽然这几年外地来的游客比较多,但似乎并未影响到这个小镇的寂静。

中午我们在墨脱鱼庄美美地吃了一顿,大家举杯言欢。王宇又叫了两打啤酒,与我对酌起来,就连平时不太喝酒的大龙也“消灭”了两三瓶。

吃饱喝足后,我建议大家唱一首歌,来结束我们的墨脱之行。那一刻大家又安静下来,蔡静低低地问“这意味着结束吗?”大家再一次陷入沉默,没有人说话,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我带头唱了起来,“我们曾经同路走,我们曾经是朋友……”大家渐渐跟上拍子,一起唱了起来。唱完之后我们又接着唱“繁星流动,与你同路,从不相识开始心接近,默默以真挚待人……”我们不管饭店中其他人的反应,每个人都大声地嘶吼着,仿佛要用尽今生的力气。杨春不会唱歌,吼出的声音有点吓人,但他仍然用力地吼着;大龙本就喜欢谭咏麟的歌,更是卖力狂吼。可是大家吼着吼着还是沉默了下来。蔡静又开始流泪,我不知道这泪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也很想流泪,不过我极力忍住了。这一晚,我们谁也没有离开墨脱,几乎唱了一夜的歌,喝了一夜的酒……

后来大家安静下来,我说,回到拉萨我就坐火车回内地,结束此次旅行。王宇说他也是,但他是直接从波密坐车回四川,不再到拉萨。杨春要在拉萨等一个朋友,然后前往新疆。而蔡静要去阿里。说着说着,却又流下泪来。就要结束***之行了,我想说的话有很多,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面对大家我只好说以后还会再见的。

夜里两点多的时候,我们才悻悻地回旅馆,虽然夏季刚过,街上却很寒冷。此时天上又下起蒙蒙细雨,我们都有三分醉意,相互搀扶着,在街上边走边唱,不时惹来几声狗吠。王宇突然问“现在还能不能跑?”我看看他,无言冲了出去,除了蔡静,大家都冲了出去。

在细雨中,大家忘情地仰着脖子,迎接自天而下的雨点,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向前冲着。四野一片黑暗,只听到脚下溅开的水声,与耳畔的风声。也不知跑了多远,大家都弯腰扶膝不住喘气,又过了很长时间蔡静才赶了过来。

回到旅馆天已经快亮了,大家匆匆洗澡睡下,最后大家又交换了电话号码。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墨脱,今夜请不要将我忘记。这就是我们在墨脱的最后一夜了。

人生一直在等待下一站

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

再三说着珍重珍重

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

再三说着别送别送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

我终于不停地呼唤呼唤

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

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

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

从此我迷上了那个车站

多少次在那儿痴痴地看

离别的一幕总会重演

你几乎把手儿挥断挥断

何时列车能够把你带回

我在这儿痴痴地盼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

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

——小诗《离别的车站》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我们就收拾行囊开始回程,虽说今天是全程坐车,路程也只有150多公里,但是听当地司机讲,由于山路狭窄崎岖不平,很多地方不好错车,吉普车一般也就15公里的时速,而且后面还要翻越海拔4300多米的嘎隆拉山口,所以费时是在所难免的。一出县城,路况果然颠簸,好几次我脑袋撞在门框或车顶上,只得紧紧抓住扶手,在摇晃中前行。车子偶尔还要停靠路边给对面过来的大货车让行。

直到晚上7点多我们才到达波密,在波密停留了一晚。第二天,大家开始分别,王宇先走,然后剩了我们四个。接着又坐车前往林芝,最后直奔拉萨。在拉萨的时候我看出蔡静有些不舍,但是这并不能阻挠我们各自的脚步,大家还是要分道扬镳,再次回到茫茫人海当中,直到看不到彼此。这就是旅途,相逢从来不相识,相识从来不相忘。可是在我的心底,还是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逢,也许我已经变了,只是我压抑着自己不去表达罢了。

11日下午,拉萨的天阴沉沉的,有时还下着蒙蒙的小雨,除了我和蔡静,大家都已经离开了。我们谁也不说话,迈着碎步向火车站走去。偶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笑,但是都没有说话。

转过街角时,蔡静突然停了下来,“你是我见过的最沉默的人”。我摸摸脑袋摇摇头,表示无奈。

“你不是说曾经和朋友跑过一程吗?能不能也陪我跑一程?”听了她的话我很奇怪,在拉萨街头,在雨中,还是在白天,如果两个人在大街上跑步,会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况且我们还拿着行李。蔡静没有再说话,转身跑了出去,我只好跟了上去。雨仍在下着,街上的人流来往穿梭,走了旧的游客,来了新的行者……

“不是我太过沉默,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说,希望你能够谅解。”我一边跑一边解释。

“没有什么,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只是你要相信,我若迷了路,是不会回头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真希望,我也能这么勇敢。”说话间,火车站已经在眼前了。虽然我大喘着气,但是仍然觉得,如果这条路可以一直延伸下去,就这样跑下去该多好。

送蔡静上火车时,我把从珠峰带来的石头送了一块给她,只希望能够给她带来幸福快乐。她紧握着石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她已经登上了火车,我站在原地,呆呆地,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我总觉得有什么话没有说,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说真的,我真想去换张车票,随蔡静一起离开,去周游世界。

一抬眼,眼前又是熟悉的身影,原来蔡静放好行李之后又出来了。我不禁微笑起来,跑上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不舍,一把抱住了她。她也一样,我们在人流之中拥抱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车即将启动。

“记得那晚我给你的东西吗?那上面有我的电话。”说完,蔡静转身登上了火车。冲我摆了摆手,而我愣在那里,许久许久。对啊,我有电话的,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我是怀着一颗宁静的心离开的,我觉得我已经抵达了心中的那片宁静之土。但是在***之旅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发现竟还有那么多要说的话没有说。我像一个絮叨的老僧,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清楚。活着的灵魂留在了***的上空,所有的语言都只是如梦呓语。

别了,***。我只能这样对你说,在有生之年我不会将你忘记,在有生之年我仍将再次踏上你厚重的大地。行者无疆,这只是一个开始。等着吧,我梦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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